人 物
路 人——男，40岁左右，知识分子，有礼貌、稳重、健康、有绅士风度。
骑车人——男，28岁左右，市民，好惹事儿，不懂礼貌，体弱。
大 妈——女，70岁左右，市民，好管闲事儿，有幽默感。
南方人——男，30岁左右，市民，经商者，胆小怕事。
姑 娘——女，25岁左右，市民，好起哄，对什么都不在乎，此角由饰演大妈的演员扮演。
顺 子——男，35岁左右，市民，经商者，比较粗野，好打架，此角由饰演南方人的演员演。
时 间 2001年的夏天
地 点 北京小胡同里
景 无
[开始场上无人，传来城市的喧闹声，其中夹杂着鸽子的哨声和音乐声，路人和骑车人同时从舞台两侧上场，路人穿着西服，骑车人穿着t恤衫裤衩，蹬着拖鞋，骑着自行车，打着手机。
[两个人发现要相撞，躲了几下没有躲过，终于骑车人扑在了路人的怀包里，路人抱住骑车人，自行车倒在了地上。
骑车人 （脱口而出）你他妈瞎眼了？这么大的车你瞪着死鱼眼看不见呀？死活非往上撞是不是？
路 人 你是否可以站在地上说话？
骑车人 （下地）你抱着我干什么呀？看着我长得漂亮呀？（看自行车）看看我的自行车被你撞坏了没有吧，前轮没事儿，看看后轮吧！（踩蹬子让后轮转起来）。
路 人 您是用前轮撞得我，后轮如果有问题与我无关。
骑车人 知道什么叫后坐力吗？
路 人 知道，但您的自行车不是自行火炮，自行车坏了吗？
骑车人 没有，我这人不干坑人的事儿，你走吧，下回注意。（欲骑车走）
路 人 （抓住自行车）先生，你一定要先向我道歉，然后才能走。
骑车人 （感到可笑）我向你道歉？凭什么？
路 人 凭您刚才骂我“他妈的”和“死鱼眼”。
骑车人 我骂了吗？
路 人 骂了。
骑车人 那就算骂了吧，放手！
路 人 不，请您向我道歉。
骑车人 这事可新鲜了，你是不是想打架呀？
路 人 如果你拒绝道歉，并出手伤人，我会还击的，不过我事现要提你，我的拳打得不错，请你三思。
骑车人 看你这样，你也是个有文化的人，你真敢动手？
路 人 人有文化，并不等于放弃了用各种手段维护自己的尊严的权力，请道歉吧。
[双方刚摆开了架式，大妈冲了上来，站在了他们中间。
大 妈 两位，两位，别伤了和气，长这么大都不容易，得吃多少粮食呀？走吧，走吧。
路 人 他必须向我道歉。
骑车人 道你妈的屁！
大 妈 这点小事至于吗？（对路人）他把你孩子推井里去了。
路 人 没有。
大 妈 （对骑车）他把你爹下油锅炸了？
骑车人 没有。
大 妈 还是的，今世无怨，前世无仇的，算了，算了
路 人 虽然今世无怨，前世无仇，但我也不能让别人随随便便地骂来骂去，人总得有一些尊严吧。
大 妈 没尊严您少二两肉吗？有尊严您多二两肉吗？中国人的话：不就是个面子吗？这面子你要他，他就是回事儿，你不要他，他就啥也不是，你别当真不就完了吗？
路 人 我认为尊严很值得当真。
大 妈 得，碰上一个认死理的，（走到骑车人的面前）小伙子，听大妈一句话，道个歉，你道歉能少二两肉吗？不道歉能多二两肉吗？不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吗？又不收税。
骑车人 大妈，你是买肉的呀？怎么老是二两二两的称呀？
大 妈 什么话呀？（拉骑车人到一边）小伙子，万一你打不过人家，受了伤，又上医院，又上派出所的多不值呀，道个歉吧。
骑车人 还不知道谁住院哪！
大 妈 得，遇上个不碰南墙不回头的主儿，（走到路人面前）先生，你别跟那小子一般见识，他会有报应的，四十年前这胡同里也有个蛮横的年轻人，见谁骂谁，过了三十五年，你猜怎么着了。
路 人 怎么着了？
大 妈 他本来腿就不好，老拄着个拐，老天爷自有安排。
路 人 老人家，我等不了三十五年，我也不信老天爷，再说了，他的错也不该被压断腿。
大 妈 哎呀，跟有文化的人说话可真累呀（对两个人）两位，想想吧，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忍心平气和呀！
路 人 就是这种思想指导下，我们中国人很少有尊严可言。
骑车人 嘿！今儿我还就不给你这面子！
[两人又欲靠近。
大 妈 （对骑车人）哎哟！你没错。（对路人）你也没错，我错了还不行吗？
骑和路 （同时地）不行。
大 妈 得了，我管不了了，你们在这练着吧，（边起边说）哎哟，现在又改词儿了，面子不叫面子，叫尊严了，认真什么呀，有什么用呀？坏了，我买了二两肉落在市场上了，（往回走）卖肉的要不认账，我跟他急！（快步下场）
[在大妈说上面话的时候南方人夹着公文包小心地上场他想悄悄地走过去，这时骑车人欲推车走，路人拦他，使南方人无法躲过他，最后自行车撞到了他。
路 人 先生，没撞坏你吧？
南方人 没有，没有。（对骑车人）你的车子没有事情吧？
骑车人 没有。
南方人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你们继续切磋，你们继续切磋。（走）
骑车人 先生。
南方人 不会是叫我吧？
骑车人 就是叫你。
南方人 我还是赶时间呀！
骑车人 您说他是不是小题大做？
南方人 （为难地）这不关我的事儿。
骑车人 你要说让我道歉哪，我就给个面子，道个歉。
南方人 （害怕地）给我个面子？这不关我的事呀！
骑车人 嘿！你说一句话怕什么？少不了二两肉！（吐沫喷在南方的脸上）
南方人 这不关我的事吗！
路 人 他喷了你一脸吐沫。
南方人 你搞错了，是毛毛雨，毛毛雨。
路 人 天上一片云彩都没有。
南方人 （万分为难地）这不关我的事儿呀！不要为难我好不好，放过我好不好？
骑车人 你走吧！（生气了）
南方人 谢谢，谢谢，我先走一步，打扰了，不好意思。（边走边说）你继续切磋，切磋。（下场）
路 人 在这样的人际环境中谈尊严太难了。
[在南方人下场的同时姑娘戴耳朵和随身听上场，她站在两个男人后方看热闹，希望他们打起来。
骑车人 那你就别费话了。（欲走）
路 人 （拦骑车人）请你道歉。
骑车人 不道歉，怎么着？
路 人 不道歉你不能走（抓住自行车）
骑车人 你放手！
路 人 道歉！
骑车人 放手！
路 人 道歉！
骑车人 （想动手又不敢）你……我……
姑 娘 （看不起地）打呀！哎哟喂！（自语地）真没劲。
骑车人 你说什么哪？
姑 娘 你别冲着我来，你本事你冲人家来
骑车人 干嘛呀？我们打起来，你免费看电影呀？
姑 娘 哎哟外，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家住这胡同，你站在胡同中间又吵又闹，又比划的，还不许我们看了？
骑车人 就是不许你看，怎么着？
姑 娘 （对路人）叔儿，您练他，我支持您，这种人就欠练。
骑车人 嘿！你……
路 人 小姐，你很喜欢看打架？
姑 娘 （脱口而出）对，（改口）不，我是支持您，我都不能忍这口气，您能忍这口气吗？
骑车人 你这个看热闹的，我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想干什么呀？
姑 娘 我们家正搬家哪，你在这堵我们家道了，（传来卡车的喇叭声）得，我表哥来了。
[姑娘跑下。
[骑车人见形势对他不利，想认错又拉不下脸来，他只好调头走了。
路 人 请你等一下，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骑车人 我不理你还不行吗？
路 人 理不理我现在已经不能由你来决定了。
[顺子和姑娘上场。
顺 子 （凶猛地对骑车人）孙子，我这人就她妈看不惯动嘴就骂人的人，你他妈立马向人家道歉！
骑车人 （胆怯地）有你什么事儿呀？
顺 子 你挡我车道了，孙子，找练是不是？看见那车上没有，我两亲兄弟，二堂哥、四个表弟、外带我一表妹，今儿要在这儿不道歉，我今儿弄死你。
骑车人 得，得，得，我道歉。（对路人）朋友，大哥，对不起，骂你不对。
顺 子 （对路人）您听着行吗？
路 人 行，谢谢你。
顺 子 不用，（对骑车人），滚吧。
路 人 不过……
顺 子 （对骑车人）回来！没听见过吗？后面跟你有话。
路 人 不过，我以为您不该用损害他的尊严的办法来维护我的尊严。
顺 子 不是，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呀？
路 人 您不应该用骂人的方式去改正骂人的错误，如果我们相互骂来骂去，那么这个社会上所有的人就都无尊严可言了。
骑车人 大哥，你说得太对了，我再一次向您道歉，这次是真的
顺 子 我她妈也向你道歉（对骑车人）对不起。
姑 娘 你又骂人了。
顺 子 骂我自己不算。
路 人 诸位，再见（走）
骑车人 再见（走）
顺 子 再见（发现姑娘在看着路人去的方向）看他妈什么哪？
姑 娘 你又骂人
顺 子 对不起，表妹。（对附近的人）过车了，请让一让，让一让！（自语）说请怎么这么别扭哪？（退着下场，用双手招呼卡车）走走走稳点。
[顺子和姑娘下场。
[小品结束。